伊丽莎白女王在玛丽女王去世后,于1558年11月加冕登基。与信奉天主教的玛丽女王所不同的是,伊丽莎白女王信奉新教。而玛丽的丈夫腓力又和法国国王亨利二世于1559年签署了《卡托—康布雷西条约》(Treaty of Cateau-Cambrésis),共同对付新教。在这种情况下,伊丽莎白被孤立在了欧洲其他天主教国家之外。为了开拓新的市场,她需要绕过欧洲这些天主教国家,寻找新的航道和合作伙伴。在布罗顿的笔下,英国和伊斯兰世界的关系走向寻求友好合作的新方向正是源于这一大的环境背景。
此时,即将促成英国和伊斯兰世界贸易联系的三位商人就开始登上历史舞台了。第一位是安东尼·詹金森(Anthony Jenkinson),他先是设法觐见了奥斯曼帝国的苏丹——苏莱曼大帝(Suleiman the Magnificent),获得了苏丹本人签署的正式贸易特权。之后,他开始了俄国之行,得到了沙皇的接见,并和俄国达成协议建立一条经由白海的海上贸易航线。然后他又向波斯出发,不过这次他没能促成贸易联系。一是因为他早先已与奥斯曼帝国建立了商业联盟,而奥斯曼与波斯正在进行战争;二是因为他对伊斯兰世界的宗教和民族情况知之甚少,因此不仅没能达成此行的目的,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不过,后来在詹金森和其接班人的多次努力下,英国也终于和波斯开始了贸易往来。伊丽莎白时期的英国与伊斯兰世界的关系走出了友好的第一步。
随着新的贸易航线的建立,伊丽莎白起草了一系列的经济改革措施,限制进口,鼓励海外出口,派遣海军进入更远的几内亚、巴巴里和莫斯科地区。看到英国的贸易利润随之提高,原本就参与孤立英国的葡萄牙更是开始向英国施加政治压力,禁止其与摩洛哥进行贸易。与此同时,教皇也发布谕令《在至高处统治》(Regnans in Excelsis),对伊丽莎白施以绝罚。在这样的情况下,英国和伊斯兰世界的联系朝着更紧密的方向前进。第二位商人威廉·哈本便在此时被选为带领英国打开与奥斯曼贸易的“合适人选”。他突破重重困难,推动了奥斯曼苏丹和英国君主之间的书信往来。土耳其公司随之出现,开始处理和奥斯曼帝国的贸易往来。西班牙方面恐惧于这种英-奥贸易,害怕英国会绕开意大利,选择通过君士坦丁堡和俄国从波斯进口商品,从而获得全球垄断地位。当然,也许英国此时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是英-奥贸易的发展势头足以让西班牙方面深感不安。西班牙计划入侵英国,但是由于奥斯曼帝国也从英-奥贸易中获益颇丰,所以英国有了奥斯曼作为反西班牙的战略联盟。天主教势力对此愤怒,却也无能为力。随着贸易联系的不断稳固,英国与伊斯兰世界的关系也较以前更为亲密了。
但是到了1595年,奥斯曼苏丹穆拉德三世(Murad Ⅲ)驾崩,英奥关系受到了一定影响。因为伊丽莎白女王和奥斯曼帝国的外交与商业关系大部分建立在她与穆拉德诚恳的私人通信上。新苏丹穆罕默德三世(Muhammad Ⅲ)似乎并不会追随其父亲的脚步而继续支持英国,而英国人也并不认为新苏丹足够聪勇且值得信赖。再考虑到双方一直存在的明显宗教差异和冲突,以及奥斯曼一直以来以自相残杀保障政治继承的残忍方式,英国方面对这段贸易联盟关系感到十分担忧。这种不安和不信任的关系转变也体现在了最后出场的安东尼·舍利爵士(Sir Anthony Sherley)的经历上,虽然他渴望为苏丹、沙阿和皇帝提供服务而获得国际声誉,但最终却沦落到流亡和遭受辱骂的境地,甚至没有足够的钱买面包和衣服。异质文化间一直就存在的利益问题和宗教矛盾最终使得贸易联盟不了了之,英国和伊斯兰世界的关系似乎也渐渐归于平淡。
布罗顿深入分析的这些戏剧作品反映了当时英国和伊斯兰世界的关系,有些剧作家也通过戏剧表达自己对当时一些政治事件的观点。乔治·皮尔(George Peele)在《阿尔卡扎之战》(The Battle of Alcazar)中,就试图劝告伊丽莎白不要与摩洛哥的君主曼苏尔结盟,并且远离天主教和穆斯林之间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