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春晚,电视机前的我们等来了一个“奇迹”。
他带着橡皮筋、硬币、鸡蛋,这种随处可见的物品,在所有人的面前,将不可能变为可能,一夜之间红遍全国。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这句口头禅不但将他印在了观众的心里,还帮他拿下了当年观众最喜爱节目“曲艺、其他类”一等奖,而后4次登台,成了春晚的常客。
刘谦的成功源自春晚,他的消失也因为春晚。
曾有人质疑主持人董卿是他的托,所谓的神奇魔术不过是自导自演的欺骗;还有人说他作为中国人跪拜了日本天皇;也有人说他的消失是被人“封杀”。
还有人在他时隔十年再登春晚时,曝出彩排视频说他的《魔壶》是欺骗观众的剪辑效果。
一时间,网络上流言四起,唱衰声不断。
然而沉寂多年的刘谦,不再沉默,他在微博上正面回应各方质疑,还去《吐槽大会》自黑调侃。
“很多人说,刘谦身边没有董卿是不能变魔术的,我今天就要证明这句话是对的。”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的某段时间改变一些事情,刘谦会选择了2009至2011年。
这是他最成功的阶段,也是他最想改变的过去。
1976年的初夏,刘谦出生在台湾高雄。
7岁那年,他对电视里的魔术表演产生兴趣,他开始在放学后盯着百货公司的销售员表演。
他的第一个观众是班上的同学,他表演了一个把铅笔从嘴里吃进去,再从脑后出来的魔术,同学的惊叹声给了他信心。
那年的刘谦才8岁,他为了钻研魔术买了很多的化学书,在练习的过程中失误,导致火焰直接冲上了卫生间的天花板。
失误的危险,并没有阻止他的前进。
刘谦不知疲倦地练习,想在更多人面前表演的他去参加了魔术比赛。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奖,所以一下场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直到大卫科波菲尔用蹩脚的中文喊出他的名字,去领奖的路上都是飘的。
直到大卫将奖杯递到他的手上,刘谦才相信自己真的打败了200多名选手,成为了唯一的赢家。
那年的刘谦,才12岁。
到了高中,他依旧喜欢魔术,一边上课一边练习手法,一个硬币滚到了老师脚边6次,直到老师忍无可忍收光他的钱才停手。
年少的他曾幻想过自己是行侠仗义的超人、是无所不能的机器猫、是帅气的都市白领,唯独没想过成为一名魔术师。
刚决定把爱好变职业的时,家里人虽然开明,还是有些担心,最后给了他半年的时间,只要刘谦玩魔术饿不死就随便他。
如今刘谦已经玩了30多年的魔术,去过世界各地表演。
还在2012年,成为首个摘下全球年度魔术师称号的华人。
他登过最大的舞台,也遭过最大的质疑;
他看过最美的风景,也跌过最深的深渊。
刘谦的魔术之路,是在上海的街头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骨子里还是腼腆的少年,整整三年的街头表演,磨炼出了他的气场和魅力。
他曾在苹果里变出中奖的纸条,吓得摊主紧急致电果农怎么回事;
他曾从口香糖里变出百元大钞,引来店主一家的围剿;
他曾和同伴在杂货铺将牙膏变成巧克力酱吃掉,看着同伴失误后吞下一管真的牙膏。
尽管他的生活依旧沉闷,但是手上的魔术让他熠熠生辉。
在魔术表演中的失误很常见,刘谦就为了保持表演的效果,强忍着手上灼热的烈火。
那是在名古屋的一次表演,明明彩排时一切都正常,却在上场后因为空气潮湿,导致火焰无法在空中燃烧殆尽,那些火都回落到他手上。
为了不被观众看出失误,他强忍着一声没吭,一直坚持到结束才连忙去冰敷。
谁知到了第二场,已经被他减少了一半的火药燃得更高了,更没想到火药最少的第三场,火势最猛。舞台上强忍的刘谦,已经闻到了自己手上的烤肉味。
他在节目中说得轻描淡写,反而让人心疼。
不只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就连命悬一线他都经历过。
那年他刚下飞机来不及彩排,直接去表演逃生术。
刘谦被铁链困进一个布袋,同伴将他放进上锁的木箱,箱子上装有定时炸弹,对面就是疾冲而来的大客车,由于出现了失误,铁链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
鲁豫曾问他如果出不来怎么办,他故作轻松地说:“那就真的爆炸了,人也真的在里面。”
那条被铁链勒出的痕迹一直不曾消退,就像他对魔术的执着一样刻骨。
“唱歌唱不好还是歌手,跳舞跳不好还是舞者,魔术变不好就不是魔术师,是小丑。”
当刘谦再次回到大众的视野,有人说了一句话令人感慨。
“欢迎回来,这是魔术。”
2009年刘谦在春晚上表演了《魔手神彩》,一夜爆红,他成了家喻户晓的大魔术师,也成了中国魔术史上,首位举办大型巡回表演的魔术师。
2010年他凭借表演《千变万化》再次登上春晚,又一次摘下了观众最喜欢的节目第一名。
杂志《魔术》曾评价他:“他会是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间,年轻表演者仰望的楷模。”
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的前经纪人何晃杰。
何晃杰不是魔术师,教不了刘谦任何技巧上的东西,但是他曾担任过魔术节目的制作人,怎么将魔术和电视结合起来,没有人比他更懂。
刘谦表演时会先向观众证明,证明他的道具没有机关,他的观众是随机抽取,他要证明那些不可能的事在他手上变得可能,再加上标志性的台词。
这样的宣传方式,成功的将刘谦和他的魔术印在了观众的心里,从第一次登上春晚后的好几年,他都认为这就是自己的风格。
后来只要刘谦变一个魔术,观众就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战,非要把他的秘密翻出来不可。
直到周围对他的质疑声越来越大,猜测越来越离谱,解密风气席卷网络,刘谦开始反省自己。
这样的套路,是通往成功的捷径,也是他难以翻越的高山。
突如其来的成功,改变了刘谦原有的生活轨迹。
从09年开始,刘谦一年有13个代言和3档常态性节目,还要顾及巡演和身边一大堆的商演。
他的时间被拆成了几个小时的碎片,再也没有完整的时间去研究魔术。
此时的刘谦终于完成了小时候的目标,有了名气,还有跟随他脚步的粉丝,赚到了很多钱。
当曾经的愿望成真,他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他上台的发型和衣服不再由他决定,甚至说什么话,接什么代言也轮不到他做主,就连表演的节目,都不是他喜欢的。
刘谦在心里崩溃地呐喊:“你们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他被这座名利场困住了,他的背后还有30多人的团队要养活,他静不了。
经纪团队甚至要求他每年都上春晚,随便演点什么都行。
刘谦依旧热爱舞台,唯独对春晚的舞台产生了抗拒心理,这个舞台一夜成就了他,也会在同样的夜晚淹没他。
那是2013年的春晚,刘谦和李云迪同台表演时,说了一句“找力宏?”。
原本是调节气氛的幽默,却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这件事的热度直接盖过了节目本身。
后来还有传言称王力宏去后台打了他,更有人传他被央视“封杀”了。
他的沉默,比起息事宁人,更像默认。
直到2019年,刘谦再次登上春晚,“封杀”传言不攻自破。
他本想借着这个十周年的机会,将09年春晚上用过的道具演绎不同的魔术,却被负责人以“个人情感太重”否决了。
而刘谦对节目的要求很精细,不出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他还要现成有趣,还要各个环节的衔接自然,他把自己的24小时都用来思考工作。
入迷到妻子抱怨:“春晚一来,我的老公就不见了。”
春晚的安排,每一秒都在变化,前一天还在片场和你说话的人,后一天就可能不在了。
最后春晚选中了刘谦的《魔壶》,但是因为担心临时出状况,刘谦被换了一个壶,这一换直接把刘谦推上了风口浪尖。
网上甚至流传着一段彩排时的视频,视频里刘谦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换壶倒饮料。
舆论开始发酵,无数的人指责他造假、找托、欺骗观众。
这一次他没有沉默,他在微博回应了争议,还顺便回应了几年前一段他向日本天皇跪拜的谣言。
整段解释都像是意气用事的孩子,甚至赌上家人的性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事件发生的一个月后,他发布了一则表演魔壶的新视频,这段视频被网友一帧一帧检查,才得以证明真相。
面对这些流言,也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反击。
刘谦的回答有些无奈。
“其实都有反击,只不过反击的声音永远没有负面新闻吸引眼球,所以没人注意。”
对于魔术,刘谦希望大家始终抱着欣赏的态度,不要去较真真假。在当时被魔术带来的快乐和惊叹,比什么都重要。
刘谦的负面新闻,远远多过他的名气。
而他调节情绪的方式是看手机,曾经是三天三夜不睡觉去看自己的负面新闻。
刘谦总是在反思,为什么别人总盯着他骂,是不是自己传达出了错误的信息,才导致别人骂他?
鲁豫就很疑惑,看完又改变不了什么,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陷入自我怀疑呢?
“至少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刘谦改变不了别人的辱骂,他只能避免去犯错。
2013年,他放慢自己的脚步,去北京开了一家公司,在里面开了一个小剧场,专门演自己喜欢的魔术。
他和朋友去吃饭时,遇见来娇小温和的王希怡。
这个女孩满足了他对未来所有的幻想,刘谦主动去搭讪聊天,邀请对方去看自己的表演,见对方没有拒绝,他觉得有继续发展的可能性和意愿。
从此以后,刘谦结束了他自由狂放的生活。
她的妻子,是北京厉家菜的第三代传人,是正经的富三代,也是把刘谦工作室一样冰冷的房子变成温馨的家的人。
离开大众视线的那些年,刘谦就在家里专注带娃,精心和妻子过每一个节日,收集所有她喜欢的东西。
比如昂贵又不好穿的手工皮鞋、奇奇怪怪的香水瓶子、款式差不多的眼镜……
他曾经带着妻子和孩子回家,却有90%的时间把自己锁在小房间里,带着耳塞看书。生活中的刘谦并没有舞台上那么幽默,这一点曾让妻子有很大的落差。
尤其是他要上春晚之前,王希怡就感叹,“我的老公不见了”。
以前的刘谦是一个活在舞台上,不会被束缚的人,如今的家庭和孩子,成了他的牵挂。
如今他醒悟,一个魔术师需要的并不是大量的曝光度和各种节目去推销他的表演。
魔术师只需要他的场子里,坐满来观赏的观众,就够了。
刘谦已经不再需要别人见证他的奇迹时刻,他已经发现生活的每一刻都是奇迹。
欢迎回来,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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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荞麦茶茶】
【编辑 | 语非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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