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异事之笔仙问寿

原野的风景

嘲俗儒生

相传有个学塾的老师，乘着夏夜月光明亮，带领他的学生在河间献王祠堂外面田埂上乘凉。他一面讲《诗经》的模拟试题，琅琅的声音就像钟鼓。又叫小儿子诵读《孝经》，诵读完再讲。他忽然抬头看见祠堂门前两棵古柏下面，隐隐约约有人，靠近一看，只见形状颇为奇怪，知道是神鬼。然而私下思量，在这献王祠前面，绝对不会有妖怪鬼魅。上前去问姓名，只听回答说：“我们是毛芪、贯长卿、颜芝，因为谒见献王到了这里。”塾师大喜，一拜再拜，请求讲授经文义理，毛、贯一起说：“您所讲的我们刚才已经听到，都不是我等所理解的，无从奉答。”塾师又下拜说：“《诗》的义理深奥精微，难以传授我这极愚蠢的人。请颜先生讲一讲《孝经》可以吗?”颜转过脸向里说：“您的小儿子所诵读的，文词漏落、次序颠倒，全然不是我所传的本子，我也没有可说的地方。”忽而听到传献王的晓谕说：“门外好像有人喝醉了酒说话，刺耳的吵闹声已经很久，可以赶他走。”我说这同爱堂先生所说学究碰到阴间小吏的事一样，都是渊博高雅之士编造的玩笑话，用来嘲骂庸俗的儒者的。但是门户空洞风就随之而来、桐子似乳头引来鸟雀筑巢—流言蜚语也不是凭空而来的吧。

因果

先父姚安公生性严厉，家中没有杂七杂八的宾客。一天，姚安公同一个衣衫破烂的人说话，呼唤我们兄弟向他行礼说：“这是宋曼珠的曾孙，不通消息很久了，现今才见到。明末兵乱，你们的曾祖父年十一岁，在战乱中流浪，靠着宋曼珠才活了下来。”于是想方设法替他谋求生计，并告戒我们兄弟说：“道义所应当报答的，不必谈论因果报应，但是因果确实也不差。过去某公受人重生的恩惠，富贵了以后，看到恩人的子孙零落，他竟淡漠得像个陌路之人。后来某公生病困顿，正在吃药，恍恍惚惚看到恩人亲手交给他两封信，都没有封口。一看，则是当年乞求救援的信。某公把杯子打翻在地上说：‘我死得晚了！’这天晚上死去。”

扶乱问寿

宋按察蒙泉说：某公在明朝时做谏官，曾经扶请神降示寿数，仙人判断他当于某年某月某日死。他计算为期不远，所以经常郁郁不欢。但到了某年某月某日，居然无事。后来他进入本朝，做到了九卿的职位。恰巧同僚家里扶乱，以前的仙人又降临，某公叩间以前所判的为什么没有应验，仙人又下判语说：“您不死，我怎么办?”某公反复沉思，忽然命人备车马走了。因为所判的是甲申年三月十九日，正是明朝覆亡，崇祯皇帝自縊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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