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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这个老编辑试图打进年轻记者的圈子里。小记者们邀请我一起去公司旁边的私人影院看恐怖片。至今,我还没同她们一起看过。我不是怕看恐怖片,我是怕听到她们突如其来的“尖叫”。
徐牧心就是邀请我一起去看恐怖片的记者之一。
当然,她爱看恐怖片的重口不是一天养成的。在此,徐牧心要特别感谢她小时候爱讲鬼故事的损友。
损友家住一栋破旧的老楼。那栋楼墙皮剥落得不成样子,楼道灯也时明时暗,傍晚时候上楼,就像走在港片里的闹鬼公寓里。加上这位朋友曾给徐牧心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家四楼有个疯子啊。经常会撞门,有时候还会满楼跑。”
于是,徐牧心每次去损友家时,脚步总从一开始的“沉稳有力”,变成“慌不择路”,速度越来越快,仿佛逃命一样冲进她家家门。
但偏偏徐又最爱去她家看鬼片,从《贞子》《鬼娃娃花子》到《咒怨》,再到忘记姓名的烂片,凡是能租到影碟的都没落下过。而这位表演细菌过于丰盛的朋友,还总爱在剧情紧张时,冷不丁在你耳边大吼一声,吓得徐“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奈何人性本贱,越看越怂,越怂越要看。所以,推荐几部有“故事”的恐怖片,给志同道合的朋友。
《寂静岭》——恐怖美学+怪物美学
《寂静岭》,别名《哑巴屯》,作为一部游戏改电影,虽然在豆瓣上评分不高,但它在我心里一直是神作中的神作。
剧情不复杂,一句话概括:我以为它是个千里寻女的故事,最后发现其实是小女孩找妈妈。但场景实在太美,我至今仍旧记得的场景是,母亲Rose车祸醒来,发觉一切变得雾蒙蒙一片,直到看到路边的站牌写着“Silent Hill”,才发现已经到了女儿日夜呼喊的地方。
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的絮状物,场景美得不可方物,我一开始以为是雪,直到Rose搓了搓指尖,才发现落在手上的是灰烬。
这场景让我想起之后的神剧《切尔诺贝利》中,核电站的爆炸声消失不久,以为安全了的居民纷纷上街去观看一夜之间飘落的“雪”,那“雪”泛着蓝色的荧光,美丽而致命。只是月光下跳舞的居民们浑然不觉。
《寂静岭》的灰尘也同样的致命——它们曾经埋葬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而在她的复仇之路上,有更多人将沦为尘埃。除了恐怖美学,《寂静岭》更让人着迷的是它的怪物美学。
我至今记得那具被锁在卫生间的清洁工尸体——以被捆绑的姿势动了起来,他的头高高抬起,背和脚绑在一起,脊背呈相反的弯曲状。他的舌头“嘶嘶”地吐着,因为特殊的捆绑姿势,在爬行的过程中,他的生殖器成了他的承重点,要一刻不停地摩擦着地面。
《寂静岭》的每一种怪物都有它的来历与隐喻,比如这位“奇行种”,就曾在卫生间强奸过小女孩,作为惩罚,他要一辈子以这样痛苦的姿势爬行。
重温这部片子的时候是在多雨的北京夏日,当小女孩最终完成她的复仇时,窗外的暴雨适时降下,我和室友的小龙虾壳也堆满了垃圾桶。
在每个周末按时举行的恐怖片之夜中,小龙虾常有,但西式恐怖片不常有,我们更加钟爱日韩泰的灵魂恐怖片,室友尝试分析称:可能是因为那些宗教的内核,与习惯于东方轮回观的我们无法兼容。
但人类的情感总是共通的,譬如对无辜者的同情,对愚蠢者的愤怒。
《闪灵》——每看一遍都多几分细思极恐
第一次听说这部电影时,是在高中时代的某一节自习课上。前座的男同学被我们称作二爷,但在我私心里,他更像一位说书人——每次无聊的时候 ,二爷总会给我们讲电影,或者其他故事。
二爷的故事里没有画面,他只是一步一步地讲述了《闪灵》这个恐怖的故事。他讲到杰克的小儿子总是和一个幻想中的朋友对话,在门上用红色的颜料写下不明意义的单词。
妈妈起初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直到某次从镜子里看过去,才发现那是倒写的“murder(谋杀)”。
二爷适时地停顿下,甚至用纸笔写下这个单词,我和同桌本来沉浸在故事中,一阵寂静下,看着纸上的单词,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刚才的那一片寂静,实际上是因为班主任出现在班级门口。后来,二爷这个名字全是“二”的人,去了北京,继续着写影评的爱好,甚至成就一番事业,如今他是影评人“二十二岛主”。而对于我,那堂自习课上的“闪灵故事”最大的收获,大概是整个高中时代的英语考试中,我再也没有写错过“murder”这个单词。
作为一部经典恐怖片,《闪灵》的剧情其实颇为简单,只是其中埋藏的伏笔、细节多如牛毛,每看一遍都多几分细思极恐。
主线很简单,画面也带着上个世纪的色彩,一个作家为了写出自己满意的小说,带着妻子和儿子去到山顶酒店,这里除了他们一家人再没有其他人,而闷头写作的作家杰克,脾气从古怪到孤僻。
最惊悚的镜头莫过于已经疯魔的男主,在打字机上敲下无数行“all work no play, make jack a dull boy”(总是工作没有休息,使杰克变得了无生趣)。打字机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母,杰克慢慢、慢慢地抬起头,窗外是他的小儿子,一派天真烂漫,杰克·尼科尔森不愧于影帝级的演技,就在他缓慢的抬头过程中,你可以发现他的眼神从浑噩,慢慢变得邪恶而冷酷,最后疯狂。
温子仁的“招魂宇宙”
总有那么几个朋友,和ta一起看电影时,你更多的其实是被ta的尖叫吓到。
我和前同事瑞摇,曾经创下过连续三天下班不回家,钻进公司旁边的私人影院看鬼片的纪录。后来阵地慢慢转移到我家,唯一不变的是这个人的惊声尖叫,和随着她的尖叫一起爆发的,我的不明所以的尖叫声。
《电锯惊魂》系列并不属于温子仁的“招魂宇宙”,却是他执导下最有名的恐怖片系列。在需要减压的时刻,我曾经重温过好几遍,包括在大一新生报道的那一天,拉着即将与我同居四年的室友,一边吃外卖一边点开了《电锯惊魂》。电视上血肉横飞,屏幕前满嘴油星,以及想说什么又有些尴尬的室友的脸。
在我和瑞摇经常出没的私人影院,流传着“招魂”宇宙的传说。每次去私影,我一定掏出珍藏已久的影单:你是选《招魂1》呢,还是《招魂2》呢,还是《安娜贝尔1》呢,还是《安娜贝尔2》呢,还是《潜伏1》呢,还是《死寂》呢?
对方一定会臣服于我强大而丰富的选项里。
温子仁的招魂宇宙起源于一位献祭自己1岁孩子的女巫,随后她上吊自尽,但《招魂1》里的除灵师,依旧拍下了门口那棵树上,摇摇晃晃的女巫亡灵。之后,一对夫妇的女儿车祸身亡,悲痛的夫妇试图招来女儿的亡灵,却唤回一个邪恶的女孩灵魂(《安娜贝尔2》)。我永远无法忘记这个镜头,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女孩子,一截一截地站起来,成为和“瘦长鬼影”差不多的样子。
100年后,女巫的亡灵附身于一个美国家庭的母亲上(《招魂1》),同时,一个英国伦敦的家庭也充斥着怪事(《招魂2》),被雇用前来的驱魔人夫妇,必须喊出恶灵的名字,才能解除诅咒。
恶灵穿着一身修女服,就是后来《修女》中鬼魂的样子。第一次露面是在女驱魔人的梦境里,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墙壁上,并开始缓缓移动。绕屋一周后,它走到了一幅画着“鬼修女”的画后面,缓缓转过身来,变成直面女人的姿势。它突然伸出手指,那修女的影子便突然顶着修女的面目冲了过来。
在一个令人不安的长镜头里,我和同事紧紧抱住彼此,而当修女突然冲出来时,两个人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但即使是恐怖片里,也有让人温暖的情节。受命来到房子里驱鬼的驱魔人夫妇,为了安抚受惊的孩子们,丈夫便随手拿起一把吉他,弹了一首猫王的《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弹着弹着,丈夫看了妻子一眼,发现她也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于是便都没有说话。房子的恶灵都安静了下来。
但男朋友并不喜欢看这恐怖片,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胆小,还因为在此之后,他又背负上学吉他的任务。
并不推荐《恐怖护理站》
在看恐怖片的“黑历史”中也有让人哭笑不得的“童年阴影”。初一时,我们一行六七人,同班级的男生女生,在暑假里的某一天决定结伴去看电影。
那时候市中心还没有那么多门店和商场,只有一个名叫“红星”的老旧电影院顽强地营业,作为我们从小学到初中,每次组织活动必去的(廉价)电影院,这里的椅子还是硌屁股的木制椅子,只有不到三个大影厅和一个没什么人去的情侣电影厅。
我已经记不得当时为什么会选择一部恐怖片,大概是被我损友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几名男生(假装)英勇地走上楼,进入放映该恐怖片的情侣厅。
许多年后,我基本已经忘记了那片子讲的是什么,似乎名字叫《恐怖护理站》,鬼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反而是一群身穿护士装,前凸后翘的大姐姐满房间乱跑。但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狭窄的电影厅,甚至还微开着大门,旁边就是卫生间,一片死寂的时刻,就能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水龙头滴答的声音,不由感觉阴风阵阵。
坐在我前排的男同学叫L,一张国字脸极为正派,人高马大硬汉型。快散场时我趴在前排的椅背上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回答:“不怎么恐怖”,而我借着屏幕的光亮瞥见他满额头的细汗。
后来,坐在他旁边的,我损友,跟我讲这位朋友在看电影期间一直在发抖。
再后来,我看的恐怖片越来越多,这样全是老套路,逻辑相似的低级恐怖片再也吸引不了我。总会有人陪我看鬼片,而这些人也总会慢慢离开,我也知道人生本来如此。只是在写下这段回忆的时刻,我还是会怀念那个已经拆迁的老电影院,再也没有的暑假,以及嘻嘻哈哈组团去电影院,却误入恐怖片场的男生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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