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渝
20世纪20年代,南方革命军的青天白日旗与五色旗已是水火不容,终于在北伐一役中彻底被取代。就在各地五色旗坠落之际,皇姑屯平地起惊雷,北洋政府的最后一任掌门人张作霖死于非命。新的时代,曾经叱咤在政治舞台上的北洋政要们或转投新政府,或暂时蛰伏伺机而动,或心灰意冷当起寓公。东邻日本始终关注着这一切变化,其军部开始了分裂中国的谋略。当五色旗再次升起之时,中原曾见梦全非,北洋时代的失意军阀与政客们都将面临最严峻的考验。段祺瑞南下,没有成为日军以华制华的棋子,而在其南下后不久,另一位皖系将领却落水了,他就是曾经的湖南督军张敬尧。
日军原本希望段祺瑞出山主持伪政权,但段祺瑞跑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推出已经倒向日方的皖系将领张敬尧。张敬尧是保定一期毕业,为皖系骨干。不过此公人品极差,所率军队也军纪败坏。1918年3月至1920年6月,曾出任湖南省督军,因贪婪成性,无恶不作,导致湖南当地爆发了“驱张运动”。后来段祺瑞在直皖战争失势,张敬尧先后投靠过吴佩孚、张宗昌、张作霖,1932年竟然勾结上板垣征四郎,投靠伪满,可见是个毫无节操的纯粹军阀。为在华北制造事端,日方为张敬尧提供了巨额活动费,让其在北平一带举行武装暴动。这一消息很快被南京政府的力行社特务处侦知,并密报给时任军委会北平分会委员长的何应钦,得知此阴谋后,何应钦即与特务处华北区特派员郑介民商议对策,决定制裁张敬尧。
5月2日,戴笠令特务处驻华北地区的特派员郑介民联络天津站长王天木和北平站长陈恭澍执行锄奸行动。当得知张敬尧藏身于中国人难以管理的六国饭店中后,王天木、白世维等人潜入饭店,摸清了张敬尧的住所。5月7日,白世维发现张敬尧后随即拔出手枪对其连开三枪,张敬尧胸部连中两弹,送往医院后即丧命,而白世维等特工则在成功刺张后全身而退。张敬尧被击毙使得板垣征四郎的计划一度落空,但此后一段时间内,日方策动中小军阀的各种活动仍在延续。
1940年日军与其傀儡在青岛召开成立伪中央政府的会议,图为迎宾馆贵宾室内的王克敏(左)和
王揖唐(右)
在皖系旧部中,附逆者亦不乏其人,例如三番五次游说段祺瑞并试图阻挠其南下的王揖唐,此人在皖系当国时期,曾任北洋政府众议院议长,军职官拜陆军上将。颇有学识,有“国学大师”之称,没想到却不知自重,华北危机时便与日军秘密勾结,1937年七七事变后公开投敌,出任伪华北临时政府常务委员会委员兼赈济部总长,后来又任伪内政部总长、伪新民会会长等伪职。抗战胜利后旋即遭到国民政府逮捕,于1948年9月10日被处决。
皖系重量级人物梁鸿志后来也成了大汉奸,相比前几位而言,梁鸿志是个纯文官,段祺瑞担任总理时,梁鸿志出任国务院秘书,1918年任参议院议员兼秘书长,次年9月,兼京畿卫戍总司令部秘书长,从此成为安福系的中坚分子。皖系崩溃后,梁鸿志始终与段祺瑞保持密切联系,为其东山再起而奔波。但与段祺瑞不同的是,梁鸿志未能守住最后的底线。南京沦陷后,梁鸿志认定长期抗战已成空,公然投靠日本,甘当汉奸,并在上海新亚酒店成立筹备处。1938年3月,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在南京成立,梁鸿志任伪行政院院长,兼任伪交通部长。北洋时代的五色旗再次被升起,人也还是北洋时代的旧人,只不过此时是以傀儡的身份粉墨登场。抗战胜利后,梁鸿志得到与王揖唐一样的可耻下场,于1946年4月被枪决。
寓居北平的江朝宗。晚年江朝宗以前清遗老、社会名流自居。
还有一位典型的附逆军阀是江朝宗。确切地说,江朝宗算不上纯粹的皖系将领,这个老家伙年龄比段祺瑞还大,算是段的同辈,此人是个典型的墙头草。江朝宗起家很早,甲午战争时期就跟随袁世凯东征西讨,民国刚一成立,就被任命为北京步军统领,晋封为迪威将军,执掌京城治安大权。袁世凯洪宪复辟前后,江朝宗鞍前马后,上蹿下跳。1915年12月,袁世凯宣布恢复帝制,成立“大典筹备处”,江即为该处成员之一,洪宪期间被袁皇帝封为一等男爵。1917年,江朝宗曾代理国务总理,当年7月参与了张勋复辟事件。当段祺瑞的讨逆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打来时,他又立马与段祺瑞取得联络,说自己“本不赞成复辟,不过为了北京治安,不能不与张勋虚与委蛇”。不过段祺瑞取得胜利后,还是免掉江朝宗的职务,于是江开始以前清遗老、民国伟人、社会名流自命。
七七事变后,已70多岁的江朝宗竟还不甘寂寞,在北平沦陷当天下午,按照日军要求,在南湾子13号住宅中召集了十几个所谓的北平名流和前清遗老共同谋划,第二天就成立了汉奸组织——北平治安维持会,江朝宗任会长。8月19日,江朝宗又被任命为伪北平市市长,开始了汉奸生涯,是晚节不保的典型。不过这老汉奸在1943年就病死了,没能等到审判来临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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