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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学一个学弟是河南人,给我们说过一个故事。她父母都是国企职工,他小时候,住的是单位宿舍,那种筒子楼,就是厨房厕所几家共用的那种。
住在那种地方,难免邻里有矛盾,但是总体上关系还是融洽的,小孩们也经常互相串门玩,饿了就在邻居家吃。他隔壁的一家,也是个男孩,比他大两三岁,他们关系特别好。在我这学弟上小学3年级的时候,邻居大伯把自己的父亲从乡下接来了。
就是因为老头年纪太大,接来儿子家养老。这爷爷很慈祥,总喜欢和小孩们一起玩。他年轻的时候,是个走江湖的,有一手绝活:蚂蚁演阵。
到城里,也舍不得他的蚂蚁,一起带来了。给我学弟他们表演过很多次。特神奇。就在楼下的石桌上,从木筒里放出蚂蚁,爷爷拿着几面小旗子,可以让蚂蚁走出各种队形。附近的小孩都喜欢看,爷爷也不收钱,就是哪个小孩考了一百分,就可以拿着卷子到他这,请别的小朋友看戏法(爷爷自己说这是戏法)。老头乐呵呵的看卷子的确是一百分,就拿起木筒带他们下楼。
不幸有一天,这老爷子忽然中风了。当时医疗条件不好,他病得又比较重,等把他从医院接出来,我学弟去看他,老爷子已经不会说话,只有左手能动了。
在家养了一个多月,那天晚上老爷子忽然一个劲敲床,他儿子很孝顺,赶紧过去,老爷子一直指放蚂蚁的木筒,病了这些天,蚂蚁都是他孙子喂。儿子以为他不放心呢,说XX给您喂得可好了。老爷子还指。儿子把木筒拿来,打开给他看看,他看完做手势,要把蚂蚁放出来。
儿子不敢:屋子又小又乱,蚂蚁放出来跑掉,老爷子必然心疼。就把这顾及跟他爹说了。老头依旧那么做手势,看得出来很急。儿子没办法,把桌子擦干净,放出来3,4只。心想老爷子看看也就得了。
老头不干,做手势让全放出来。儿子很为难,不过看他爹急得那样,只好找几块木板挡在桌子边上,把蚂蚁都放出来。他怕蚂蚁一出来没人指挥到处乱爬呢。爬是真的,然而没有乱爬,在桌上摆成两个字:回家。
儿子从小看他爹弄蚂蚁,从没见过摆成字的,一愣,想起老家一个传说:老人不行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也得回老家去。
儿子的眼泪一下下来了。
请了假,连我这学弟的好朋友也在学校请了假,那会哪有私家车。在单位车队借了辆车。回到老家。
还没进村呢,就看一个人迎上来(那会汽车少,村里来个汽车,基本可以肯定是大事)。迎过来的,是老爷子的徒弟。他是邻村人,不过平时也不在村中,而是到处去卖艺。见面说自己正在偃师呢,连着两天梦见师傅叫,赶紧回来了。
在村口没让他见面,到家,儿子带着徒弟去见老爷子。老爷子一见特别高兴。一个劲打手势,众人看明白了:让把自己那两筒蚂蚁送给徒弟。徒弟感动的,也不管屋里的砖地多硬,跪下连磕了几个头,起来额头都磕破了。
当天晚上,这老爷子在老屋逝世。
他孙子保证,爷爷会玩戏法,但是绝对不会法术。长大了说,蚂蚁摆字,给徒弟托梦,都是精诚所至。
他徒弟今年也60多了,每年清明和祭日,去给师傅上坟。前年和我学弟邻居家遇上,看到徒弟还带着个男孩,十五六岁,一问,是他孙子。那年开始,也学习蚂蚁演阵的戏法啦
2、
这是我高中同学闺蜜家的故事。
闺蜜她爸退休以后,开始潜心研究中医。研究中医是好事,报个班按部就班的学习挺好。可是这老爷子总想一下就成为名医。所以他学习的路子和一般人不一样:从古典名著中抄药方,什么红楼梦儒林外史西游记等等,当时我开玩笑问她闺蜜,老爷子抄金瓶梅的方子吗?差点被打。
抄了方子就要实践。闺蜜的老家离我们这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她爸回老家了,住在她堂叔家,一为清净,二为用他那个大院子晒药。
老爷子搜集的药都是比较便宜的,什么甘草当归芦根桔梗陈皮之类,名贵药材只有一味,还是托闺女的福。
咋说呢?闺蜜的前男友为了讨好未来岳父,让朋友帮忙,淘换一只灵芝,据说是真正野生的,和人工养殖的功效不可同日而语。老头一收到这礼物立刻表示,愿意把我闺女带到哪去,兄弟你随意吧。
可见他多喜欢这灵芝。
在闺蜜的堂叔家是这样住。东屋是堂叔夫妇住,西屋闺蜜她爹住。堂屋招待客人,自从喜欢上中医,闺蜜的父亲同时也开始信神。要说因为中医逐渐信神,信个扁鹊,孙思邈(至少人家是药王),哪怕药师佛呢都在一个频道上。他老人家信关公,因为曾经关云长刮骨疗毒——————他脑洞真大——————所以在堂屋靠近西屋的墙上,堂叔给打了个神龛,里面供着关公。灵芝呢,就放在西屋的书桌上。
他老人家准备用来泡酒,但是一时没找到好酒呢。
收到灵芝后的第三天,他老人家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小娃娃,又白又胖,顶着灵芝。跟他说自己住在这,人气熏得难受,希望他给换个地方。醒了,梦还是很清晰。他有点奇怪,但是没很在意。不料当天晚上,又做了同样的梦。
醒了,把老头激动坏了,就听说过有人参娃娃,没想到还有灵芝娃娃。看来这灵芝通仙,说不定自己也有仙缘。马上跟堂弟说了。堂弟也很兴奋——————要不这哥俩能说到一块去呢——————。想想,灵芝嫌人气熏得慌,哪里没人气呢。对了,关公的神龛,神仙待的地方,自然有神气没人气。他俩郑重其事的把灵芝移过去。
当夜,堂弟忽然听到外屋一声响,下床来看,堂屋的门好像被什么顶开过,邻居家的狗也叫的厉害。是不是有贼?堂弟仔细看看。不像,门只是左下角被顶开一点。(夏天,纱门。就是门框上装上纱窗,用了好几年,早就不结实了)
第二天醒来,闺蜜她爹说又做个梦,梦见灵芝娃娃说,关老爷太威严。自己不配在他身边呆着,让给换个地方。
哥俩想了半天,把倒座南房收拾出来,把灵芝娃娃安顿在那。
堂弟跟老爷子说昨夜的事,哥俩研究半天,觉得这是小动物顶的。嘱咐堂弟,小心家里闹耗子。不过他们倒不担心灵芝,因为怕闹耗子,所以他们是把灵芝放在悬空一木板上。
这天闷雨呢,桑拿天,惹得三个老人都睡不好,好容易凌晨有点迷糊了。听见外面有声音。闺蜜她爹第一个起来:是南房的声音,赶紧出去,月光下,一眼看见一只大狐狸叼着灵芝跑出去。
把老头悔的呀,才明白;哪有什么灵芝娃娃托梦,都是那大狐狸搞的鬼。若是放在自己屋子或者关老爷神龛里,它绝对偷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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