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进入到库鲁克塔格山脚下时,才领略到它的“野蛮”之处:乱石岗中有很多不规则的三角砾石,石台,石坑,它们共同封锁了整个区域,锋利的砾石会轻易穿透轮胎,令胆小者望而却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近两公里直径的弹坑,至今还在库鲁塔格山脉的洼地中。
连日来舟车劳顿。紧跟“沙漠王”后面的213车似乎也被昨天“夺命”大盐泽“吓懵”了,今天耍起了小脾气,一会儿水箱开锅,一会儿油路不畅。司机万般小心,车胎还是被锋利的三角砾石刺破爆裂扭成了“油炸饼”。
“如果轮胎再爆,我们就彻底玩完儿!”探险队长老鲁一脸严肃。接下来的行程,我们一直在担忧的心境下走着,不敢说多害怕,心里倒是一直悬着,设想着前路能坦荡无阻。我们两次徒步近十公里勘察线路,以保障车辆行驶的安全。
接近傍晚,在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中继续行走了20公里。前方突然出现的一株绿色植物,十分扎眼。没多久,大片的绿色植物出现在眼前。“快看,那是什么?” “是野骆驼脚印!”老鲁说。
夜幕下,安营扎寨在一处玉石滩上。清晨,那山头渐渐呈现出了绯红色,转眼间色彩又变,一部分山头变成炉火色,一部分山头变成胭脂色。色彩富饶,气韵委和。不多久,阳光变得越来越清亮。
一路上,看着远处近前大大小小的风蚀残丘,更像或大或小的坟冢,使我恍若看到了最后一片湖水下那一个个生灵是怎样的“拖儿带女”无家可归,愤怒、挣扎,却无济于事,默默地接受着死亡的结局。这,更让我理解了这片湖泊的苦难。
“快看啊!有水!”我们被眼前的这片“海子”惊呆了!七八只珍稀的灰鹭在清澈的水面上自由飞翔。盐泽中如此一湾,荒凉中如此一景,才深得天地之韵律,造化之机巧,让人神醉情驰。于是,满眼欢愉。
罕有的、清澈见底的“海子”。身临其境你会立刻被这种大美的力量所撼动。突如其来的生命迹象,是大自然对我们的额外赏赐。这种缘遇绝对是每一个朝圣者,用长途的艰辛换取的报偿。它因富有而远藏。其实,罗布泊是活的!是有生命的!
已经进入军事武装监控区域,严禁游客闯入楼兰遗址。保护站工作人员严查了我们的身份证。这位骑着摩托车的保护站工作人员,在进往楼兰方向的路上停下来,严格执法,直到我们朝着湖心的方向远去。他也是我们进入罗布泊五天来见到的唯一同类。
从白龙堆到罗布泊湖心的直线距离是180公里,艰辛地行走了三天。今天,我们终于伫立在了余纯顺墓碑前,为探险家献上一蓬花,一瓶酒,三支烟,三鞠躬,一首歌。探险家余纯顺八年间走访了33个少数民族的主要聚居地,完成了59个探险项目,总行程达八万四千里的伟大壮举。他曾说过:徒步旅行再造了我。她使我从无知走向充实;从浮躁转为平和;从狭隘渐入宽厚。在他的墓碑前,我仿佛看到了他义无反顾走向罗布泊的背影......
时间是永恒的。只是又多了行者匆匆前来拜谒的脚步。余纯顺曾经最具生命意义的宣示和行动,让喜欢探险的后来者更加坚信前面还有很长的旅程在等待着他们。探险的社会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它定义了形成我们社会文化的标准和价值,社会需要探险家,就像需要医生、清洁工和作家一样。
子夜时分,我们到达罗布泊镇。这里依然灯火通明,不远处的几家小饭店传来阵阵的猜拳行令声。我们推开一家四川饭店低矮的房门,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人生是一次短暂又漫长的旅行,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你不知道还会来到同一个地方,还会见到五年前那只狗儿,它仍然在这里等你……。(图为五年前和这次见到的同一只狗狗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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