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民间故事）

向天问行

张老汉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在外打工，只有一个小儿子在家里守着那几分地过日子。张老汉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平时也没啥爱好，闲时抽抽土制的旱烟，喝口土烧酒，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他这人也不好打什么牌，更谈不上什么消谴了，人也挺本份的。

张老汉的三个儿子，也没有一个有点出息，由于家庭原因，也没读过多少书，跟张老汉一样生在农村，也注定死在农村这土地上。

今年张老汉已经八十岁了，地里的活也干不动了，整日坐在家里，无所事事。但每天早上，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早早地起来，腰上别着那把跟了自己一辈子的镰刀，拄着拐杖，颤颤微微地到地里看看。这人呐，怎么呢，有时候就是犯贱，明明对它厌恶之极，却又总是割舍不下它，日子久了反面对它的感情越深。

从地里回来后，张老汉便开始自己做早饭，吃的很简单，喝口烧酒，一把花生，再加几个生辣椒，就这么过去了。

在农村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然张老汉的三儿子在外面也做点小生意，可是啊这个三媳妇呢，唉！跟大多数家庭一样，张老汉也逃不了这个命运，整日遭这个三媳妇的白眼，有好吃的一家人躲着吃，从来没有想到过张老汉，时间长了，他也看得淡了，能有什么办法呢，儿子不孝顺，辛辛苦苦把他们养，到头来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心里的滋味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所有的苦水只得往肚里咽，老伴死的早，她倒是解放，留下张老汉一个人受罪，他也想过一死了之，可仔细想想，不值得啊，儿孙纵然不孝顺，只怪自己命不好。这命呐是上天注定的，岂是自己能做主的。

张老流的三儿子一家人住着漂亮的楼房，而他呢住在低小的房子中，这房啊也只是由几根木头搭建起来的，风来进风，雨来漏雨，说不定哪天一阵风会将它刮倒。这张老汉也认了，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就行了，想当初那么艰苦的日子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些嘛，反正啊自己也活不过多久了，过一天是一天。哪天死了的话，什么事也管不着了，那些不孝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随他们去了，把自己抛荒野也好，丢了喂狗也罢，经历了人生的众多风风雨雨，已没什么盼头了，只等着死神降临的那一天。

再来说张老汉的三个儿子吧。他们啊表面上三兄弟和和气气，可暗地早斗得不见天日，就为了张老汉的那几分地，三个兄弟争得你死我活，谁吃一点亏都不行，为此还大吵过。张老汉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现在翅膀都长硬了，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让他们去争吧，争吧。

记得有一年，老大和老二为了分土地的事，还干了一架，从此两兄弟有好几个月没说话，关系一度紧张起来，旁人都在当作笑话看。张老汉只是在一边叹息，好歹什么也不说，让他们去吧，一个个都没出息，为了那几分薄地，争得你死我活，唉！这人呐，想想真的很悲哀！

后来啊，张老汉那分地三兄弟总算是分好了，就那么点地，他那三个儿子哪能养活一家人啊，所以老大和老二才背井离乡，留下老三看家，照顾张老汉，说是照顾，那是说的好听，只有张老汉自个儿心里清楚，自从两年前由于摔伤了腿，才没干活的。没受伤之前，天还没亮就出去了，直到深夜了才回来，累得要死，而他这个三儿子呢，一家人坐在一块看电视，吃西瓜，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张老汉只有默默地走回自己那个窝里，在黑夜里痛苦地呻吟，一声连着一声，好不凄惨，唉！老天啊，你真是作孽！

日子一天一天过，张老汉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静静地走了，走得悄无声息，他的三儿子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发现，张老汉已硬得像个干尸似的。

老三赶忙给在外的老大和老二打了电话，叫他们回来。

这下子张老流解脱了，彻底地解脱了，他走得很安详，眼睛闭得牢牢的，在农村有种说法，要是某个老人离去，而他的眼睛闭得牢牢的，说明他没有什么挂念。确实啊，张老汉有这样的三个儿子，他还有什么好挂念的呢，就连他那小孙子，也没有多大感情。想想他这辈子做人也真是很悲哀，可又能怎么样呢？儿孙不孝。

张老汉的葬礼全由老三张罗，老大和老二回来后，什么都搞好了。来了很多人，只要是挨上边的亲人全都来了，自然也收了不少礼金，三兄弟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张老汉下葬以后，三兄弟坐一块准备分家产了，这家产就是张老汉的死所收到的礼金，除去用了的费用，还剩大概三千左右。刚开始三兄弟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当提到这钱的时候，争议就来了。

老三说他一个人在家，照顾老爷子，这钱他应该拿大份，老大和老二就不干了，虽然他们在外面，但也寄了生活给张老汉，凭什么老三要多分，他们就不服了，于是三人就为这事吵了起来，而且很厉害。

张老汉是死了，可他也同样不得安宁啊，三个不孝的儿子，用他这个死人赚了钱，兄弟间反目成仇，唉！真的悲哀啊！

后来这钱是这样分的：每人拿了八百，剩下的钱给张老汉立了块碑，这是张老汉这三个儿子对所作的唯一的一件事，给他留了个名，借以证明他曾在这世上活过，也不枉了啊！

为此，三兄弟之间的矛盾加剧了。

张老汉啊张老汉——你这辈子注定不能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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