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野人的传说②：毛野人捂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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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有一个红裤裤。她拿出红裤裤，对她的女子和媳妇子两个说：“咱家里有一斗荞麦。明早起，你两个谁先把荞麦给压了，谁就穿这个红裤裤。”

这话，毛野人又听见了。

第二天，早早的，毛野人就拿着一斗荞麦皮，放在碾子上，“咯叽咯叽”给压开了。

妹子的听见碾子响，当是她嫂嫂压荞麦哩。心里盘算着，那条红裤裤，咋敢成了她嫂嫂的了。她跑出来一看，她嫂嫂咋价变了个样，浑身上下毛格絨絨的？

妹子的就问她：“嫂嫂，嫂嫂，你咋价长了个毛手手？”

毛野人说：“你哥哥嫌我冷哩，给我买了双毛手套。”

妹子的又问：“嫂嫂，嫂嫂，你咋价脸上也是毛？”

毛野人说：“你哥哥嫌我冷哩，给我买了个皮帽帽。”

妹子的又问说：“嫂嫂，嫂嫂，你咋价脚上也有毛？”

毛野人说：“你哥哥还给我买了双毛核核（鞋）。”

咋压荞麦哩。

压了一阵，毛野人对那女子说：“咱两个背背背来（两个人背靠背，一个背着一个玩）。”

那女子说：“能哩。”

那女子胳膊套胳膊，把毛野人倒背在脊背上，在碾道里连转了三圈。

轮上毛野人背了。毛野人说：“你把眼合上。我多会叫你睁，你再睁。”

那女子说：“哦。”

毛野人把那女子背上，一口气就跑回了家。那女子睁开眼一看，看见是毛野人家，急得就哭。

毛野人说：“不敢哭了。再哭的话，操心我一口把你吃了！”

那女子怕得不敢哭了。后来，毛野人就让那女子当了他婆姨。

有一天，毛野人出去了以后，毛野人家的槐树上，来了个喜鹊。那喜鹊叽叽喳喳直叫唤，叫唤的人心里怪麻烦。

那女子就对喜鹊说：“喜鹊大哥，喜鹊大哥，你嫑叫唤了。能了的话，你把我的针扎扎，给我妈捎给。”

喜鹊听了那女子的话，噙上个针扎扎，“忒儿”一声就飞走了，一直飞到了那女子家家里。

那女子妈妈的听见喜鹊叫唤哩，跑出来一看，见院子里撂着她女子的针扎扎，就朝树上的喜鹊说：“喜鹊大哥，喜鹊大哥，你要是晓得我女子在哪里的话，就给我引路，叫我去看看我女子。”

喜鹊听了这话，叽叽喳喳又叫了好几声，就在前头边飞边叫唤，一直那女子妈妈的，引到一片子干牛粪跟前。喜鹊一嘴头把那片干牛粪撬开，牛粪下面有一院地方，就是毛野人家。

妈妈的一看女子的住在这么个地方，急得就哭。女子的一看是妈妈的来了，一哈（下）给着了慌，说：“妈，妈，谁叫你来哩？要叫毛野人看见了，非把你吃了不可。”

妈妈的说：“那咋价办呀？”

女子的揭开一个大瓷盆，说：“你先进这里头躲一躲。”

才过了一阵，毛野人从外面回来了。毛野人一进门，用鼻子倒吸了一吸气，嘴里说：“咦，咦，闻见生人气！”

那女子说：“没有来生人，是我缠了个脚。”

毛野人不信，嘴里又吸着气说：“咦，咦，闻见生人气！”

那女子说：“没有来生人，是我梳了个头。”

毛野人还是不信，说：“你再不说实话，看我一口把你吃了！”

那女子没办法，就说：“是我娘家妈妈看我来了。”

毛野人说：“呀，快把我丈母娘请出来，来我拜丈母！”

妈妈的一出来，毛野人跪下就拜。妈妈的说：“他姐夫，咋嫑拜了。”

毛野人说：“那咋不拜了。”

毛野人抬起头，看看他丈母娘，又看看他婆姨，对着盆里的清水再看一看他自己，就问说：“丈母娘，丈母娘，为甚你们两个都是黑眼珠，就我一个是红眼珠？”

妈妈的对毛野人说：“她姐夫，我和我女子一养下那阵，也是红眼珠。都是后来捂黑的。”

毛野人忙问：“是怎么个捂法？快给我捂一捂。”

妈妈的说：“她姐夫，那你去扯上二丈老白布，称上五斤胶。吃罢饭，来我给你捂。”

毛野人出去才一阵阵功夫，就把丈母娘想要的东西给闹回来了。

吃罢饭，妈妈的和女子的两个人，给院子里的磨盘上刷上胶了，让毛野人先坐在磨盘上，又把刷了胶的白布，给毛野人眼上缠了好几层。缠完了，安顿说：“他姐夫，捂好了，你千万不敢动。等到了明天这会价，肯定就捂黑了。”

毛野人闭着眼，答应说：“嗯，我不动。”

看着毛野人坐稳了，妈妈的拉着女子的，连忙就溜出毛野人家，跑回了自己家。临出门，还把毛野人家的门，反锁了一锁子。

第二天，毛野人觉得眼睛不好受，就叫他的丈母娘和婆姨。可老半天叫不响人。毛野人想动又不得动，就慢慢给饿死了。

朱合作，清涧人，榆林市作协副主席。著有《生活：陕北居民的衣食住行》、《鱼神：清涧河的投影》（合著）、小说《葫芦》（未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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