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逊上台：政治魔术终将面对现实

BIGBON

【欧时评论】英国脱欧阵营的主将鲍里斯·约翰逊如愿以偿成为首相，但恐怕包括他本人在内的任何人都没法知道英国能否真的如他所描绘的那样脱欧。

英国前外交大臣、伦敦前市长约翰逊7月23日当选执政党保守党领袖，在获得英女王批准后将接任英国首相。消息宣布之后，包括法德在内的欧盟领导人和美国总统特朗普都向他祝贺并表示要尽快与他合作。

靠猛打脱欧牌上台的约翰逊胜选后说：“现在到了带领英国完成‘脱欧’并团结起整个国家的时候了。”约翰逊的表演才华、尤其是口才得到公认，但由于他从来不在乎真话、真相，没多少人相信他说的话，他本人恐怕也不例外。以他的胜选感言为例，在他竭尽全力分裂党、分裂英国之后，难道他一旦坐上了首相宝座，英国就能忽然团结了吗？事实恐怕恰恰相反。

从英国党派和议会政治的角度来看，如果他真的坚持强硬的脱欧路线，他不可能团结保守党；如果他坚持强硬的脱欧路线，他难以获得议会足够的票数去通过他的脱欧计划；如果他坚持不惜无协议脱欧的强硬路线，他干脆就无法脱欧，因为正是为了防范他的“不可预见性”，议会已经投票决定首相无权绕过议会擅自推动无协议脱欧。假设他真的是坚持政治信念的人，那么他只剩下一条路：解散议会，提前大选。且不说他自己可能比谁都明白，在重新选举的情况下，保守党很可能会输得一败涂地，即使真的组织大选，也不可能在10月31日之前组成明确的议会多数并通过强硬脱欧派的计划。

面对党内和国内难以逾越的障碍，理论上说，约翰逊能指望跟欧盟重新达成脱欧协议。从目前情况来看，欧盟为了适应约翰逊的强硬立场而在英欧协议的关键问题上作出让步是不可思议的事，充其量是考虑让英国新政府有更多的时间去权衡，但在原先双方达成协议的北爱边界、脱欧费用等原则问题上则并无任何让步迹象，欧盟的谈判代表巴尼耶在祝贺约翰逊当选的声明中重申，上述原则问题是欧盟27国的共同立场，言下之意是除非欧盟其它成员国都愿意在这些问题上让步才可能重新谈判；即使出现这种可能性，也不过是漫长的重新谈判的开端，离约翰逊在争夺相位时所强调的“10月31日无论如何都要脱欧”的承诺相去甚远。

约翰逊还能指望什么奇迹呢？有人认为是美国总统特朗普。确实，特朗普在约翰逊胜选后即热情洋溢地表示要跟他合作，对英国顺利脱欧满怀信心，还顺便再次抨击下台的梅首相，指责她使英国深陷困境。特朗普还强调自己和约翰逊都是“特殊”人物，而且并不讳言两个英美政坛另类“相处得很好”。但是，约翰逊不会不知道，被特朗普赞扬的人不少，但跟他领导的美国政府打交道则是另一回事。约翰逊也许幻想跟美国达成自贸协议可以成为对欧盟施压并取得理想结果，如果他真的押宝在此，恐怕很快就会幻灭。特朗普上台打的是反自由贸易、反全球化的牌，这与相当一部分英国人想通过自由贸易对欧盟施压的设想有根本性的冲突，跟约翰逊本人在搏出位时打的排外牌也难以调和；即使达成了某种似是而非的英美协议，想以此要挟欧盟，恐怕也难达目的，因为在漫长的英欧谈判中已经纳入过这类考虑，有表演才华并不意味着故伎重演就能收到翻盘的实效。若以为跟特朗普有“共同点”就能效仿其做法，那更不明智，因为特朗普目前的霸道以美国的实力为后盾，而英国则不可同日而语，不具备这样的可能性。

约翰逊的夺权战术运用得相当成功，用各种各样的不实之词去煽动排欧排外，其蛊惑人心的手法在他的支持者中获得了恰如其分的“魔术师”称号（Bojo’s mojo）。问题是，这类政治魔术在特定时期能征服特定的群体，但很难指望它征服全英国，更难指望它征服欧盟、征服世界。

如果约翰逊仅仅言行不一，那么他也许还能明白，英国和美国之所以出现特朗普和他那样的问题领导人，跟这两个国家在推行极端自由主义的路上走的得太远而产生的极度不平等的政治、经济现实有根本的联系，而这样的现实仅靠政治魔术不仅无法治本，反而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因为利用国家、民族的不幸而不择手段上台者能幡然悔悟重新把全民利益视为至高无上的价值吗？恐怕没有多少人能信任这样的领导人。

如果希望英国避免陷入无协议脱欧的深渊，避免问题领导人导致的无穷无尽的“不确定恶梦”，避免经济进一步恶化、就业流失、物价上涨，就应该迫使“魔术师”回到现实中来，而且越快越好，毕竟逃避现实不是避免灾难的最佳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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