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外出得了绝症，回到村庄六亲不认，见到傩戏师后安静了

其实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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傩面内外的虚虚实实与生死演绎

——读肖江虹小说《傩面》

作者：简半坡

戴上傩面是一个世界，卸下傩面是另一个世界。傩面外是傩村人的生老病死，生活日常。傩面里是傩戏师对人生美妙的幻想和幽微洞察，对生死的洞悉和坦然面对。可是却有那么几个场面，傩面内外的虚虚实实又俨然一体，没有界限。这是我读《傩面》的感受。

在《傩面》中，肖江虹通过“傩面”这一古老而又神秘的道具，将傩村人对傩的近乎宗教般虔诚的敬畏，对傩戏骨子里的喜爱表达到了极致。通过小说中的主人公——傩村最后一位傩戏师“秦安顺”对傩面的独特理解，对傩戏的郑重其事而又戏谑般的解读和戴上面具后近乎虚幻的回忆，将读者带入了一个个温馨的生活现场，让人内心宁静。

小说前半部分主要写“实”，后半部分主要写“虚”。但无论写虚还是写实，我们在其文本的内里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也许作者有意淡化了时序，呈现给读者的只是一个个鲜活的现场，一个个耐人寻味的生死场面，然而带给读者的却是一场精神的盛宴。

小说开头，作者从蛊镇往西“明朝奢香夫人所建”的古驿道开始，通过远景，“扒开密密麻麻的蒿草，透过布满苔藓的青石”，“穿过半山”，“弯弯绕绕无数回，折过一堆零碎的乱石”，才将着眼点锁定在傩村这一傩戏氛围浓郁，寿星较多的古老村庄。仿佛一个汽车司机，经过弯弯绕绕的盘山路，目的是将你带晕，好让你进入一个似是而非的酒醉境界。

在时间处理上也是这样。他利用散文似的铺陈不厌其烦地对傩村每年一到五月的浓稠雾气，和五月末难得的好天气，对阳光下傩村人的日常活动进行了细节渲染，才让傩村的老人们出场，然后进入主体现场。进入主体现场后，他就几乎让时间停止不动了，然后开始写傩戏，写傩歌，写傩面，写傩面内外的虚虚实实，像傩村人一样自我封闭而又精神富足。将时间定格在了傩村的一个个清晨、黄昏、深夜、黎明、正午和阳光朗照落雨下雪的时候。这些似是而非的时间名词，与其说是小说情节的时间提示，倒不如说是作者有意识地让你在时间里打转，让你淡化时序，酒醉一样在傩村人的精神世界里徜徉。

小说的后半部分，写傩戏师“秦安顺”戴上面具“看见”逝去多年的父母、爷爷奶奶、二姑等人和他们之间的温暖故事，主人公一会儿在描述“过去”，一会儿在交代“现时”，一会儿又站在过去的时空预叙“未来”。这种时空的跌宕反复出现，让你无法分清而又不想去分清楚。这里，作者为你打通了时空壁垒，让温情和美好直抵当下。特别是其中一个情节：新婚不久母亲怀孕了，怀孕三月后“三婶”给母亲摸胎，而秦安顺就在她们看不见的旁边站着，突然“咯噔一下”明白了，自己就在母亲肚子里。还有，有那么一刻，母亲突然抬起头，眼光朝秦安顺所站位置扫了过去，而且做了“异常短暂的停留，”于是他坚信：“就在那一刻，母亲肯定看见了他。”看到这儿你不由莞尔，不用去考究异度空间是否存在，但我们看见了傩村最后一位傩戏师肉身的孤独和灵魂的富有，以及在生命的末尾内心的坦然和宁静。

通过时空的铺垫和渲染后，作者就让傩村的老人们集体出场了。这是一群怎样的老人！阳光下，“‘古物’在青石板上一溜排开，全都皱皮腊干。偶尔的一个咳嗽，或者一个哈欠，算是证明着他们还在阳间。”他们都“六亲不认”了，低垂着脑袋流着哈喇子，牵着孙子曾孙子们的衣角爹爹地叫，孙子曾孙子们不得不答应，不答应就一直叫个不停。就是这样一群老“癫东”，只要将龙王、虾匠、判官、土地、灵童等面具往他们面上一罩，就立时“天地澄明”，就“知道自己的角色了。”傩戏就跳起来了，傩歌就唱起来了。一字一句，有板有眼，且相互呼应。面具戴上就成了神仙，面具摘下就成了凡人，成了老古董老癫东。秦安顺虽不是很老，才七十多岁，也不屑与这些老癫东厮混，但他满脑子都是傩。尤其是傩面，他一直固执地认为，傩面具有某种通灵的神性，举行过仪式神灵“附着”了的面具才能称傩面，否则只能算脸壳子。在傩村，秦安顺扮演的角色是引路灵童，他最宝贝的傩面是“伏羲氏”。他给人许傩还愿过关解煞时在唱，一个人雕刻傩面时在唱，请傩仪式时在唱，无聊了戴上傩面时在唱。在“穿越”到父母结婚的时空时还给新娘（母亲）唱了一曲作为嫁妆呢。麦收时节秦安顺在打麦场上唱，田野里麦收的男女老幼就跟着起和。

但肖江虹让《傩面》抵达的不仅仅是这样一个层面，他要通过傩戏师秦安顺的举动和“幻想”抵达人的幽微的内心，上升到更远更深的精神层面。

生让人留恋，人世让人牵挂。秦安顺在傩村活了七十几年，他经历了很多事，看见过很多别人能看见的，也看见过许多别人看不见的。别人只能看见今生今世，他却能够看见

“往生往世”和“来生来世”。但他透过傩戏面具看见的“往生往世”和“来生来世”是宁静的，美妙的。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死，就不显得那么可怕了。小说中老人们走了，几乎没有受到什么身心上的折磨，有的是睡一觉就过去了，有的临走前让他扮引路灵童引路，他在引路途中看见的都是都是美妙——

“......一路坦途，没了生界的沟沟坎坎、黄土枯木。大道两旁溪流潺潺，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有光，橘黄色的，从天空抛洒下来。秦安顺喜欢做引路灵童，这样可以见到傩村平素见不到的景致。至今他还记得灵童第一次上身时的情形，那次是村南的黄老爷子，领着老爷子魂灵出得门来，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多好看啊！他心头感叹，这该是几万年前的傩村吧？要不就是几万年后的傩村。

沿着溪水一路前行，能见到有金黄色毛皮的野鹿，它们在茂密的林子里悠闲地吃着草，偶尔抬头看看远方，甩一甩脖子，抖一抖尾巴，发出一声长长的叫唤。

泛着亮光的石板路曲曲折折穿过林子，就是迤逦远去的山峦，层层叠叠、高高矮矮簇拥着去到远处。独路到这里成了岔口，三条，染布样往更远的地方铺展......”

透过傩面，秦安顺看到了来世的美好，看到了父母相亲时的羞涩和扭捏，看见了爷爷奶奶的欣慰，父母婚礼的喜庆，有了自己的欢愉。

就算年轻人，秦安顺也能通过傩这种近乎宗教似的仪式，让她（小说中的另一位主人公颜素容）通过内心极度挣扎之后宁静下来。坦然面对。“颜素容”是傩村的一位年轻女孩，外出傩村打拼时得了绝症，回村后由以前“懂事”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坏女孩，她抽烟，说牛话，不尊敬长辈，不给父母好脸色看，对父母的关心恶语相向。对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四婆使冷脸，对秦安顺鄙夷，侮辱神灵......但所有这一切，傩戏师秦安顺都从内心深处找到了理由“赦免”了她，将她当作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并接纳了她。颜素容在外面干的什么工作，得的什么绝症，小说中只字未提，就连父母，颜素容都将自己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封得死死的，他们一直以为女儿只是外出变坏了，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闲下来请傩戏师跳一场平安傩就可解决问题了。而颜素容在父母村人面前“变坏”，晚上失眠，构想自己离开人世后的种种场面，悄悄采草药准备喝药自杀，在秦安顺门前的枯树上上吊等这些反常的举动，其实是对生的眷恋（她常常一个人或失眠的时候想起以前家的温暖，想起父母的可怜），对死的恐惧。通过在秦安顺家吃过几顿饭，聊过几次天，特别是讨论对“生死”的看法后，颜素容的心慢慢安静下来了，最后以诚恳的口吻央求秦安顺为她唱解结傩和延寿傩。

“结已解，但寿难延。”秦安顺让颜素容不要相信他这套装神的鬼把戏，但戏剧性的是颜素容却信了，并且在秦安顺死后儿子们将那些傩面烧给父亲时颜素容将那件最宝贝的“伏羲氏”面具要了过去。对于傩，秦安顺更多时候是敬畏，但有时候也有戏虐。在为“德平叔”唱离别傩后，德平追问他父亲临走对后人说了什么？秦安顺说“该干嘛干嘛去。”再追问，则说：“让你把好赌的恶习戒了！”读到此处，我想起了一位资深傩艺师对傩戏的解读，他说傩的作用在于安慰、规劝和教育后人。但肖江虹写《傩面》，其目的也不仅仅在于此。小说结尾，秦安顺在对母亲分娩的“回望”中听到“一声清脆的啼哭”，然后“脑袋一歪，万籁俱寂。”让小说上升到了“从死开始生”似的哲学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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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坦途，没了生界的沟沟坎坎、黄土枯木。大道两旁溪流潺潺，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有光，橘黄色的，从天空抛洒下来。秦安顺喜欢做引路灵童，这样可以见到傩村平素见不到的景致。至今他还记得灵童第一次上身时的情形，那次是村南的黄老爷子，领着老爷子魂灵出得门来，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多好看啊！他心头感叹，这该是几万年前的傩村吧？要不就是几万年后的

nuxgod

#全民阅读挑战# 读肖江虹的《傩面》，让人内心宁静！

eUzWWhFM

具说，傩戏师戴上面具后能看到往生往世和来生来世。

sundyzheng

沿着溪水一路前行，能见到有金黄色毛皮的野鹿，它们在茂密的林子里悠闲地吃着草，偶尔抬头看看远方，甩一甩脖子，抖一抖尾巴，发出一声长长的叫唤。

光头人1

美文拜读分享。世事纷繁，变幻莫测，望人生一路多加保重诊惜。[赞][赞][赞][玫瑰][玫瑰][玫瑰][祈祷]！

gonet8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QIAOEN

拜读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