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绝症男孩深情表白女医生：这辈子来不及，下辈子我娶你

QzTZEcoH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山河故里 | 禁止转载

1

圣诞节刚过，整个城市还洋溢着节日的气氛，除了医院。每天一早去上班，哭声总不绝于耳。大都是些懵懂的小猫，眼睛才刚刚睁开就要忍受消毒水味和各种穿刺，除了用力哭，它们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天本没有什么不同，例行的查房流转于病房间。快要结束时，一个五岁的女孩突然指着我的胸前说：“阿姨的身上有一串红色的玉米！”奶气的声音瞬间吸引数道目光，我弯下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是玉米哦，是风信子。”之后我始终不在状态，我知道，我又想起他了。

那个我人生中第二个说要娶我的人。

2

第一个说要娶我的人，在一个并不算寒冷的冬天绝尘而去。

时间是半年前，那天我临时顶同事的班，去重症监护室为一个孩子处理临终。我们赶到时那个孩子已经失去意识，鼻子开始流血不止。因为一大早被分手，我的状态糟糕到极点，险些出错。同事赶过来接下我的活儿，我往后退了两步，却险些跌坐在身后的一张床上。我回过头，看到一张精致的脸，他黢黑的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唰！”的一下将他床前的帘子拉起来。但让我意外的是，一只消瘦的手竟然又将帘子拉开，我很难想象一个孩子的脸上会出现那样决绝的目光。我再次将帘子拉上，但他依然倔强地拉开。

往复几次，我忽然发现自己一定是被那个负心人气昏了头，竟开始跟一个孩子置气。

“你……”我站在他的面前，牢牢挡住他的目光，可话还未说出口，忽然看到他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说：“他死得可真难看，我宁可从高楼坠下，像老鹰一样翱翔。”他一边说着，一边无力地抬起手臂比划了一下，笑容灿烂。

临床的孩子被推走了，而我僵直在原地，我原本想说，如果你真的去翱翔，恐怕死的样子会更惨不忍睹。当然，我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瞥了一眼他的床牌。

13岁，周子安，基因型多发性骨髓瘤，末期。

3

没过多久，我从负责周子安的同事口中得知他的消息。原来他的病复杂罕见，还伴有一定遗传因素。因为家境好去各国都转了一圈，还是无药可医，最终被送来这里。按照他母亲的话来说，我们医院环境好，他只是过来等死。我很难想象，这句话从一个母亲口中说出来，是多么无奈和绝望。

这个孩子让我的同事十分头疼，寻常孩子总有哄好的方法，可这个周子安说话做事成熟得令人咋舌。

“既然你们都认为我快死了，何必浪费时间，还是说这些昂贵的药能增加提成？”他的话直白且刺耳，医护人员拿他没办法，但听闻后来他的妈妈过来，两人争执几句，周子安的脸上便挨了清脆的一记耳光。

但周妈妈走后，周子安依然我行我素，和医护人员斗智斗勇。

没过多久，“周子安”三个字已经响当当了。

那时的我并没将这些放在心上。我怎么也没想到那种在天涯上屡见不鲜的狗血故事有朝一日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原来那位负心人早已另寻新欢，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我承认自己玻璃心，却又要面子。于是趁着午休，我独自跑到天台上放声痛哭。可我万万没想到，周子安也在那儿。他瘦弱的身体罩着一件病号服，看上去空落落的。他的手里拿着本子和铅笔，像是在画什么。

“你怎么能偷偷跑到这儿来？”我胡乱抹了抹脸，连忙摆出一副医生的架势。谁知他头也不抬，扔过来一句：“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其实我已渐渐接受现在的孩子比较早熟，但像周子安这样的，绝对史无前例。我仿佛看到战旗在我和他之间飞舞起来，我气势汹汹地走向他，盘算着如何将他带回去，可他忽然停下笔一本正经地问我：“你该不会是被男人甩了吧？你们女人果然只知道哭。”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们”字指的是谁。

这一次，我没有被他激怒，反倒是趁其不备一把捏住他的脸，笑着说：“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对女孩子好啊。”让我意外的是，周子安忽然苦笑道：“我恐怕没有以后了。”他十分镇定地站起来，然后又说：“人难道不该是为自己活吗？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寻死觅活。有的人拼了命想活下去，有的人完全在糟践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配合治疗？”这个问题几乎脱口而出。

周子安冷嗤一声，嘴角勾了勾，“因为我活不了啊。”

这一刻，我忽然有点无地自容。原来面对生死，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面前站着一个本该花样年华却即将走到终点的生命，人家还没哭天抢地，我却为了一个……一个如今已毫不相干的渣男怀疑人生。

自知理亏，我企图转移注意力，“你在画什么？”可周子安反应极快，“蹭！”的一下跳了起来，面色绯红，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病人。

“隐私，非诚勿扰。”他的眼睛快速地眨了眨，像是有细碎的光掉了进去，一闪一闪的。

我看着他，内心无限感叹，此等妖孽以后长大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4

周子安的病情急速恶化，时常在半夜因为疼痛而哀嚎。我知道，像他那么骄傲的人，一定是忍到极限才愿意喊出声来。

他突然开始以更激烈的方式逃避治疗，甚至绝食。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有人劝周妈妈带孩子回家，让他安心度过剩余时光。可那女人突然沉下脸，恶狠狠地质问医生是不是想逃避责任。

一番鸡犬不宁后，我不知哪儿来的信心，抱着一盆枯萎的风信子就去了周子安的病房。

几天不见，他瘦了很多，整张脸瘦得几乎要凹陷下去，一双黢黑的眼睛毫无生气。

“别试图劝我，谁也别想改变我！”他用他仅剩的力气向我示威，可我并不接话，只将那盆风信子塞到他的手里，“我要去香港进修一周，这盆花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周子安低头瞥了一眼，挂着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冷笑，“你送我一盆死花，是想讽刺我也快死了？”

早知和他交流需要极大的勇气，但我并没有退缩，反而多了几分迎难而上的无畏。

“风信子就是这样，向死而生。很快你就明白了。”说完，不给他答复的机会，我便走出了病房。其实我不敢直视他，因为他有一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我生怕他看出我是为了疗伤才逃去香港。

不用想也知道，他会多么鄙视我这种不争气的行径。

在香港的那一周，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不知是谁发来的短信，上面说：“世人都赞颂维多利亚的夜景，却鲜少有人谈起太平山顶的海市蜃楼。”返程的前一天，我独自一人去了太平山，夜晚坐巴士沿着盘山公路而下，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仿佛置身云层之上，似真似幻。我忍不住感叹自身的渺小，那段感情就像沧海一粟，我大可以将它收拾好放在青春里，然后勇敢地向它告别。

我忽然想到了周子安，那盆风信子会不会已经被他丢在角落里，再也活不过来？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到了医院。平日里与我熟识的孩子都跑过来迎接我，我摸着他们的头，然后看到了不远处以极其别扭的姿势靠在围栏上的周子安。

我知道，他努力想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把你的破花带走，臭死了。”一别七日不见，周子安还是那副噎死人不偿命的样子。说完，他指了指病房里的花。原来它已完全迸发出新生命，开出鲜红的花朵。

我忍不住连连赞叹，“咳咳……你现在明白了吧？这个风信子开过一次花后就枯萎了，我保存至今就是为了等待它的重生。这就是风信子的精神……”

周子安嫌弃地捂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我今天已经吃过药了……”我心下一喜，刚想夸他几句，谁知他突然垂下手，冷哼一声：“你简直比我妈还啰嗦，难怪会被人甩。”

我的脸顿时耷拉下来，胸口一阵钝痛。

5

也许是我的脸色吓到了他，也许是我因为工作原因几天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周子安竟然一口答应在慈善捐助会上画画，只因是我曾经向主任提过他的绘画特长。

活动当天来了很多媒体，医院里热闹得像是过年一样。我站在爱心小屋的玻璃窗外，看到周子安十分认真地垂头画画，统一的病号服并没有遮盖他的高颜值，摄像师也格外偏爱他。但他丝毫不为之所动，整个过程除了转头瞥了我一眼外，都没有正眼看过镜头。

这种活动向来都形式化，小孩子们都成了摆拍的道具。活动一结束，所有的人都一哄而散，赶着去采访领导。画纸和彩笔掉了一地，当看到周子安的画被人一脚踩上去时，我的心底不由得窜起一团火，从几米之外冲了过去。

“请你捡起来并向这个孩子道歉……”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原来刚刚因为逆着光，我并未察觉这个记者就是我的那位负心人。

他的脸上有各种复杂的情绪闪过，在他即将说出什么之前，我冷冷地再次开口：“麻烦您，向他道歉。”我指了指站在一旁始终沉默的周子安，他的眸子清澈透亮，目光只是在我和他之间打了个转就仿佛洞察一切。

一个年轻的女孩突然走过来挽住他，我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轰然炸响。一切都仿佛静止了，而让一切恢复如常的是周子安的手。那只冰凉的、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手，在此刻给了我他仅存的所有温暖。

“本来就是随便画的，犯不着这么较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着步子跟着周子安去了天台，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我将白大褂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他本想拒绝，都拗不过我的坚持。

“他配不上你。”周子安笃定地说。

“谢谢你的安慰。你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都存在变数吧。他还说要娶我，还说我们度蜜月要去一个无人岛上过真正的二人世界。”

“我娶你……下辈子。”周子安继续笃定地说。

我低下头，有些哭笑不得。此时在我眼前的只是一个想要急于证明什么的孩子。

“你知道吗？这辈子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下辈子会第一个遇见。”

“那应该是接生婆吧？”

周子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但伴随着这个笑的是我的眼泪，一种和过去告别的眼泪。

“答应我，在我闭眼之前要见到你。下辈子，第一个遇见。”猝不及防，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看着他一如往昔般执拗的目光，我苦笑着点点头，“好，下辈子，第一个遇见。”第二天，周子安突然陷入重度昏迷。（原题:《向死而生》，作者：山河故里。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号：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管理员删除，原文地址：https://www.toutiao.com/a6540520304085565956/

aladinjiang

很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