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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的多了,就有了很多故事。
多年以后,有些陈年往事被岁月逐步磨砺出醇香的滋味,让人回味。
2005年的大约四、五月份,我从成都乘机飞青岛,青岛是我当时工作的地方。
飞机上我凑巧和一个廋高个女孩邻座,在飞机快降落前半个小时左右,她侧身问我:“请问到XX地如何坐车?”,我告诉她:“待会机场大巴在XX站会停车,你在那里下车,然后打个出租,几公里就到了”。女孩问我:“那您是不是也要坐机场大巴啊?”我说“是的呀”。女孩笑了一下,向我提了一个小要求:“成都老乡,能不能到了该下车的地方,您提醒我一下,我是路盲。”
上了机场大巴,我和这个女孩坐在了一起,这一路就聊开了,女孩说的是略带成都口音的普通话,她说她是成都市区骡马市某学校的老师,这次请假一个人来青岛游玩。我说现在也不是暑假啊,你请假来玩,怎么这么有空?她笑了一下,说她是有特殊原因请假的。我有点好奇,但又不便多问。
我注意了一下这个女孩的相貌,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高高的个头,很瘦很瘦,穿着一件露出胳膊的黄色连衣裙,外套一件红色小马夹,面容长得一般,由于太瘦,面色蜡黄,整个脸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
女孩问我:“您是成都人吗?出差来青岛?”,我说我不是成都人,不过在成都待过很多年,现在调到青岛来了。女孩呵呵笑着说:“觉得成都怎么样?”,我说:“很喜欢,准确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城市”,女孩笑了,说:“成都美女多,美食多,你当然喜欢。”,我说也不完全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反正就是喜欢。
接下来我们聊了一路,谈的都是成都的话题,颇为投机。女孩虽然神态带有病容,但很健谈,最后她犹豫了一下,告诉我:“大哥,我告诉你我请假旅游的特殊原因吧,请您不要介意,我得了一种病,好不了了,是什么病我不好说.......,我现在要抓紧时间多去一些我喜欢去的地方,我喜欢青岛,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来了。”,听完她说的这句话,我内心很惊诧,但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大巴车到了她该下车的站点,我提醒了她,她正准备下车,我突然有了个想法,马上提上我的包跟上她:“待会和我一起打车吧,我要经过你去的地方,既然咱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那就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她笑了,欣然接受。
我带她走入一个路边稍有档次的韩菜馆,点了个海鲜火锅,在得知对方可以稍微喝点酒的情况下,又要了两瓶青岛啤酒,趁着热腾腾的火锅蒸气,我们边吃边聊起来。
其实在整个就餐的过程中,我是有点担心的,女孩说她得了治不好的病,但对病名却始终未予透露,我当然也会担心传染,但我不好打破砂锅问清病名,毕竟这是揭开人家内心的伤疤,我不忍心,我只是抱着侥幸而善意的揣测:她知道我的善意,总不至于会害我。所以吃饭的过程,我都是放开胃口的。
我们聊了很久,女孩和我聊到她的过往,难忘的情感历程,学校领导和同事对她的关照,母亲对她的担心,这几年经常四处云游遇到的诸多好心人。。。。这个聊的过程,我更多的是笑着倾听,她的叙述语气平静而乐观,但其中却蕴含着极度的绝望和感伤,我能体会到。
聊了很久,她忽然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还有多久?”,然后对我凄然一笑,怅惘之情溢于言表。
接着她说,其实亲朋好友们都劝她在家安心养病,不要出来跑,但她不甘心啊,所以大家都不太理解她,有时候她心里也有点内疚。
我无言以对,此时不知道该说些啥可以安慰她,想了半天,我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但无论如何,你都要做一个快乐的人,要始终抱有希望、相信奇迹。”,但我觉得这句话很干瘪,一个得了绝症的女孩,你让她如何快乐得起来?
我们相互留了联系电话,女孩非常诚恳地邀请我,去成都的时候一定要和她联系,她要回请我吃四川最好吃的火锅,还要带上她的女同伴过来和我认识。
吃完火锅,我们走出菜馆,我指引她去目的地要走的路线,然后就招手上了的士,忽然她跑到的士窗前,和我握手:“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我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很坚决地回答她:会的,会的。
从那以后,因为忙碌,我并没有和她联系过,她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我换过几次手机后,很多号码包括她的联系方式都淹没于时光的烟雨中。
但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忘记她:一个得了绝症的女孩,在生命的最后阶段,选择以浪漫的方式涂抹被缩短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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